何泠風是被人搖醒的。

“小哥哥，小哥哥，快醒醒！”

何泠風只覺有一雙柔軟的小手一個勁的掐著自己的臉頰，還時不時的摸摸自己光滑的腦袋，他條件反射一把握住那只小手，睜開了眼睛。

睜開眼，正看到青雀半跪在他身邊，眼中雖然有擔憂，但也有好奇，另一只手還在好奇的摸他的腦袋……

“小哥哥，你的腦袋……”

何泠風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鬥笠已經碎成渣了。

他張張嘴，卻發覺嗓子幹澀，伸手撐地，何泠風緩緩坐起來。

周圍是黑漆漆的地道，頭頂甚至還有水珠落下，四周視野不達五米，神念也受到了限制，原本何泠風的神念範圍最少五百米，而現在只剩下一百米左右。

緩了緩，從包裹裏拿出五蓮泉潤了潤喉，何泠風才開口，“這是哪裏？”

青雀低落的道，“不知道啊，剛才宮殿一陣搖晃，腳下懸空，青雀就掉下來啦！”

“你師兄師姐呢？”

“青雀沒看到師兄師姐，掉下來後就是這裏啦，我朝著一個方向走了一會，就看到了小哥哥倒在地上，滿地血……”

她摸了摸何泠風的腦袋，一臉悲傷，“小哥哥的頭發是被摔掉了嗎？”

“……不是。”何泠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

“那就是被那老頭砍掉的？”青雀難過的看著何泠風，“沒有頭發會變醜的，小哥哥好可憐……”

“……不會。”何泠風突然心生一股罪惡感，騙小姑娘同情心什麽的，太考驗下限和節操了。

他咳嗽了一下，正色對青雀道，“青雀，我之前受傷了，現在要療傷，頭發的事一會再說，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。”

青雀歪著腦袋，茫然的看著何泠風。

“青雀能不能幫我護法？”何泠風只覺背後一抽一抽的痛，肉傷不算什麽，問題是附在傷口上的異樣靈力讓他恢覆極度緩慢，這還是他切了洗髓的情況下，要還是易筋，估計這一下最少半殘。

小姑娘眼睛一亮，她猛地抽出背後雙劍，一臉堅毅，“放心吧，小哥哥，我會保護你的！！”

——何泠風總覺得臺詞哪裏不對= =

盤腿調息，何泠風很快就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，青雀小心翼翼的護持在一旁，一邊掃視著周圍環境，一邊時不時瞟一眼何泠風。

小哥哥……長的真漂亮=V=

青雀眨著明亮的大眼睛，細細的觀察著坐在旁邊的小哥哥，臉頰上滿是紅暈，笑的異常可愛。

她想起了門派裏的師兄們，雖然他們也很寵愛她，可師兄們身上總是會有劍氣環繞在身，縱然是父親長劍藏匣，她也能時不時的從那雙冷冽的眸子裏看到劍的影子。

甚至青雀自己都沒發現，她本身也有劍意的痕跡，只不過身上的護身法寶將那絲劍意掩蓋了而已。

——拜托，昆侖劍派，蒼渺界第一劍修大派，要找一個不修劍的根本不可能。

可小哥哥不一樣！！

他有一雙清淡的長眉，好似遠山疊嶂，淡雅如墨；他還有一雙溫潤的眼睛，雖然黑黝黝的，卻清澈透底，一點也淩厲。他的鼻梁筆直，唇色清淡，如三月春櫻，面容俊秀雅致，好似一方上好的玉玦，觸之水滑，綻放著瑩瑩的微光。

最讓青雀喜歡的是，這小哥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，站在他身邊，似乎整個人都靜了下來，寧靜淡雅，綿延悠長。

青雀為自己的發現而開心，好似發現了只屬於自己的珍寶，笑的異常燦爛滿足。

不過……小哥哥的頭發沒了啊……

青雀想，要是有人敢將自己的頭發弄沒，她一定會氣瘋的。

之前在坊市還有的，後來在雲冥宮裏戴著鬥笠沒看到，不過現在鬥笠碎了，青雀就理所當然的將這筆賬算在了那赤姓老者身上。

她握緊雙劍，眼中煞氣一閃而逝，哼！下次見到那老頭，一定要打的他滿頭是包！

何泠風並不知道青雀的小女兒心思，附著於背後傷口上的異種靈力頗為霸道，他耗費了諸多靈力才慢慢將那股異種靈力同化吸收掉。

洗髓洗髓，自然是洗練精髓，化糟粕為精華，鍛體內五行，增強身體的抗擊力和承受力，當初何泠風開荒大明宮時，切了洗髓穿上T裝，滿buff甚至能輕松將血量堆到20W以上。

也所以那異種靈力縱然霸道，卻也還能對付。

約莫三個時辰後，何泠風睜開了眼睛。

正看到小姑娘雙手持劍，警惕的看著周圍。

何泠風心下微暖，同時又有些感動，三個時辰……也就是六個小時，小姑娘一直都這樣全神貫註嗎？

他緩緩站起，“青雀？”

青雀扭頭一看，歡呼起來，“小哥哥，你沒事了嗎？”

何泠風點點頭，眼含笑意，“恩，已經好了，謝謝你，青雀。”

“不客氣！”

“你也休息一會吧，戒備這麽久，精神會累的。”

青雀連連擺手，“沒事沒事，當初爹爹讓我以起手式劍招站在淩雲峰巔一整天，區區三個時辰不算什麽啦！”

“……”何泠風倒吸一口涼氣，打量了一下嬌憨的小姑娘，不明覺厲。

何泠風嘆息道，“即便如此，有件事還要和青雀施主說清楚。”

青雀一楞，小哥哥叫她什麽？青雀……施主？

何泠風雙手合十，認真道，“在下無因寺菩葉，之前對青雀施主隱瞞身份，實屬無奈，還望施主海涵。”

青雀呆呆的看著何泠風，怯怯的道，“……小哥哥，你說什麽呀？青雀沒聽懂。”

何泠風嘴角一抽，再度道，“對不起，我是無因寺弟子，你可以叫我菩葉，之前不告訴你，是因為師父不讓說，希望你原諒。”

青雀微微蹙眉，“無因寺？我聽爹爹說過，無因寺……似乎是佛修？”

“對，小僧菩葉。”

青雀突然拍手笑道，“我想起來啦！佛修是和尚對不對？好像本來就沒有頭發對不對？”

何泠風哭笑不得，小姑娘的關註點還在頭發上嗎？

青雀心下暗想，既然不是那老頭害的何家哥哥沒頭發，那她就放過他好啦！

“那你為什麽告訴我姓何？”

“我俗家姓何。”

青雀不太明白什麽是俗家，只知道眼前的小哥哥的確姓何，不過現在要稱呼為菩葉……

她癟癟嘴，“菩葉哥哥？”她搖搖頭，“不好聽，說起來青雀今年十二歲啦，你呢？”

何泠風沈默良久，才吭哧吭哧道，“我……七歲。”

“什麽？！你才七歲？！”青雀驚訝的看著何泠風，有些慚愧你七歲就煉氣九層啦！我都十二歲了才十層……”

何泠風眼皮一跳，小姑娘不是才煉氣四層嗎？

他的目光落在青雀鬢邊的簪花上，默默唾棄自己的瞎眼。

青雀眼珠子一轉，“既然你比我小，那我就叫你小和尚好不好？”

何泠風心下好笑，“青雀施主喜歡，那就如此吧。”

“不要叫我青雀施主。”青雀抓住何泠風的胳膊，撒嬌道，“小和尚，你就叫我雀兒吧，爹爹就這麽叫我的！”

“……呵呵，施主說笑了。”何泠風翻了個白眼，他要真敢這麽叫，他父親一定會一劍劈死他。

“小和尚討厭青雀嗎？”青雀要哭不哭的盯著何泠風，滿臉委屈。

何泠風無奈的道，“那要不我就叫你雀姑娘吧。”

雀兒什麽的，他真心HOLD不住啊！

青雀還是有些不滿意，不過一對上何泠風溫潤的眼眸，不知怎的，她就不願他看到她蠻橫的樣子。

何泠風看青雀終於不鬧他了，心下長出一口氣，“好了，我們四下走走，看這裏是什麽地方。”

地道很長，何泠風直接拎著棍子走在前頭，青雀雙手持劍走在後面，一前一後，倒是戒備森嚴，何泠風眼中滿是詫異，原以為青雀雖然修為高，但實戰估計不怎麽樣，卻不想看青雀警戒的樣子，經驗倒是充足。

似乎察覺到他在看她，青雀擡頭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。

何泠風腳步一頓，低聲道，“雀姑娘有什麽發現嗎？”

青雀搖搖頭，小臉依舊滿是笑容，看不出緊張，“沒什麽，只是想起之前和師兄一起去礦脈巡守時的情景啦！”

何泠風了然，隨即以為小姑娘擔憂師兄師姐，就安慰道，“沒事的，貴師兄修為高超，實力不凡，令師姐也劍技驚人，應該無事。”

青雀甜甜一笑，“恩，我相信師兄師姐！”

兩人一邊走，一邊偶爾低聲聊幾句，黑漆漆的地道似乎也不是那麽枯燥了。

期間小姑娘還好奇的詢問起無因寺來，何泠風自然很上道的開始給青雀講述無因寺的風光和趣事來，他在寺裏兩年，雖然因年紀之故，認識的人不多，但每月的法會都是必去的，倒也聽了許多佛法經義和禪學故事，此刻他換了種說法，一一將給小姑娘聽，引得青雀連連追問。

青雀年紀小，縱然通讀諸多典籍，卻也不會有人給她看佛法經義，所以何泠風口中的故事和經義讓她仿佛看到了一個新天地一般，兩眼放光，心中全是欣喜和歡愉。

看著周圍黑漆漆的地道，聽著輕柔的誦聲，看著那小和尚微側的容顏，青雀心中竟生出一股希冀——若是這地道永遠沒有盡頭，那該多好……

而在何泠風和青雀都沒註意時，何泠風背後的包裹……似乎動了動=V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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